爱的禁区

□张艳霞

女儿拿到大学通知书那天，就把一份写得满满当当的协议扔在了李维面前，李维着实愣了半晌。虽然之前女儿说过有关的协议之说，但当女儿把白纸黑字摊在面前，倒还真把他惊住了。
老婆是在女儿12岁的时候离开人世的，李维一人照顾着女儿，伴她学习，助她成长，既当爹又当妈，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。
女儿读高中，就不让李维管了，嫌他有些婆婆妈妈。而且，女儿毕竟是个女孩子。于是，女儿就和李维作了个约定，如果她能顺利考上大学，李维以后就放手不管她了。李维一开始不肯。女儿就赌气，连学都吵着不上了。李维只好妥协，不然，又该怎么办呢？
协议上写，在女儿读书期间，李维不得管她的任何行为。真要完全放手吗？李维犹豫，感觉如果签了，还真对不起老婆了。要是女儿在学校里谈恋爱，交了不好的朋友，那还管不管呢？
女儿很坚定，说，爸，你可答应过我，不能不签的啊！
李维苦笑，只好签了，暗暗想，看来以后可都要暗地里去监督女儿了。
女儿读的是外省的大学。
大一时，女儿还能一个月回家一次，陪着李维聊聊天。大二时，女儿回家的次数一下子放大到了两个月。
有一次，李维正好有空，就抽空去了女儿的学校，他想看看女儿到底是在忙些什么。
说巧也巧，在女儿住的宿舍楼下，李维正好撞见女儿和一个男同学走在一起，很亲热的样子。当然，李维是不能上前的，协议中有规定，不能窥探女儿的隐私。李维悄悄地跟在身后，尾随着他们走出校园，又看着他们，上了辆出租车离开。李维没再跟上去。李维想，女儿若是在谈恋爱，应该也情有可原的吧？
后来有一次女儿回家，李维装作不经意地问女儿，谈男朋友了吗？女儿摇摇头，说，爸，没呢，我现在只想着好好学习。李维“哦”了一声，想，你就装吧。
大三时，女儿更忙了。有几次说好要回家的，可女儿突然又打来电话，说，爸，我有事，回不来了。女儿到底又在忙些什么呢？想来想去，李维还是不放心，又去了女儿的大学。
到了女儿宿舍的楼下，已是晚上七八点。李维拨了女儿的电话，那边的声音很嘈杂，李维说，你在哪呢？女儿说，爸，我在外面，忙着呢，回头跟您说啊。说完，女儿挂了电话。
李维坐在女儿宿舍的门口等女儿回来。时间不知不觉过了9点，10点……快12点时，女儿回来了，旁边跟着的，是上次那个男同学。李维忙躲了起来，男同学把女儿送到了宿舍门口，挥手和女儿说再见。毫无疑问，女儿肯定是恋爱了。那一刻，李维很想冲出去，抓他们个正着。但又一想到那个协议，李维幽幽然地叹了口气。
女儿又一次回家，李维装作不知道，也没问女儿是不是有男朋友。女儿也不说，但女儿也很孝顺，一回来就是忙这忙那，李维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，总让他想起老婆。一想到老婆，李维的鼻子莫名地就酸涩起来。
大四那年，有一天，女儿神神秘秘地回来了。回来后，就翻给李维看一样东西，李维说，是毕业证书吗？毕业了？女儿摇头说，不是，你再看。李维再一看，是一家公司的录用通知，那是一家国际知名的大公司啊！李维吓了一跳，说，女儿，你可还没毕业啊，怎么就被录用了？
女儿一笑，说，爸，其实我一直都在打工。说着，女儿从包里掏出一张存折，上面的数字密密麻麻的，吓了李维一跳，你咋有那么多钱啊？女儿说，爸，你几次来宿舍找我，我都知道。那个男同学，是和我一起出去打工的同事。进那家公司，必须要有许多行业的经历，所以这几年，我一直是在努力。我怕您因为我太劳累而阻止，才给您签了那份协议，逼迫您不再那么严格的管束我，请您原谅我。
说着，女儿悄悄地从包里又掏了份纸，纸轻轻地在她手上被撕碎……